十三、《你所教会我的》

京都大赏典在10月，比赛日期一步步靠近，微茫结音的训练也一直没有懈怠。时间化作狩猎的武器一步步靠近，作为猎物的她必须要勇敢面对。但即使爱荷一次次鼓励她说她已经非常强了，结音依旧对于那两个对手惴惴不安。爱荷换了个角度安慰她：“从报名的那一天开始，你就是人气第一，大家都在支持着你，不要害怕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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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如爱荷所言，不管是对于自身实力还是周围人对自己的认可，微茫结音都有十足的把握。唯独那两位曾经超越过自己的马娘，一直是她心中未曾迈过的崇山。她们象征着自己经受过的拷问灵魂一般的绝望，是自己血脉中对胜利的渴求将自己吞噬的痛苦，是自己堕入黑暗那天的回忆。

她必须要征服这道坎坷，否则无法在赛场上真正发挥自己的全部实力。

“我该怎么办呢......”

这天的训练结束，结音疲倦地坐在爱荷身旁，喃喃自语。

“我该...怎么办才好？”

现在退出比赛吗？太荒唐了，反而更没有办法帮助她去面对曾经的失败。找空弦长弓和蔓越莓商量吗？更不可能，她们同样在追求属于各自的胜利。变换策略吗？爱荷已经用自己最大的努力来证明其他路也行不通了。

“不要胡思乱想，结音一定不会输给她们的！”爱荷扶住她的肩膀，但并没有直接证据能够证明，比赛那天的两人也能够像模拟场景中那样常规发挥。如果她们采取了更灵活的战术，或者锻炼出了更强大的爆发力，那么结音所仅有的一丝优势也将荡然无存。

爱荷跟结音彼此都沉默不语，良久之后，她看向一边正在眺望窗外的结音。她轻声问道：“结音，现在眼睛里看到的是什么样的世界呢？”

缓缓抬起手，循着落下夕阳的余晖去大概指着窗外，结音回答：“我能看到模糊的光，它在前面闪动，不曾熄灭。但黑暗缠绕在我的四周，我想要挣脱——我必须要挣脱，去追寻那道光。”

“那结音觉得，要怎么样去挣脱？”

面对这个问题，微茫结音依旧重复刚才的回答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留给她的时间迅速消逝，转眼间比赛已经迫在眉睫。结音的速度已经发掘到了极限，再怎么训练也没有明显的提升，但那个问题依旧在困扰着她。

为了保存体力，在比赛前的一周，爱荷给她降低了训练强度，留出更多时间和她一起放松，和她谈心。不知什么时候起，结音开始向爱荷回忆以前的自己。

“如果那天我没有自讨苦吃摔进那个坑里的话，现在的我可能还继续拥有一双明亮的眼眸吧。”跟爱荷一起坐在郊外的一片田野上，结音感受着秋风拂过自己秀发的静谧。“当然，现在的我，也不可能像这阵风一样安静了。”

“在一年前，我在所有人的认知中还是那个浮躁、暴戾、患得患失的家伙，对训练员出言不逊，对室友同学大打出手，训练的时候也都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。大家都讨厌我，只有爸爸妈妈仍旧对我寄托以无限的期待。那时候的我什么都不好，但偏偏拥有一双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眼睛......”

身后的一颗老树飘洒下几片枯叶，这一次结音没有伸手去抓，只是轻轻地把手掌摊开在自己面前，想要努力地去看清那近在咫尺的手。但就在这么不经意间，一片落叶悄然飘到了她手掌上。

“从昏迷中醒来之后，我后悔到肝肠寸断，甚至想要回到那天晚上去亲手扼杀那时候任性的自己。我想告诉她，我更想阻止她——看不到光明的世界是什么样子。”

爱荷歪过头看向她被阴翳掩盖的双眸，如果命运没有给她的双眼盖上那一层深色的悲剧，蔚蓝色的瞳孔一定是这世界上最美妙的宝玉。

“但是直到双目失明之后，我静下心来，才终于发现——周围一直都有人在爱着我，哪怕我坠入黑暗，他们也想让我重见光明。这种被发掘的太迟的爱，代价太沉重了...”

“我一直想要回报他们，我想用我自己的爱来回应他们的爱。但是，我不止一次地质疑过自己，我真的还有去爱别人的资格吗？被自己的命运所惩罚而陷入黑暗的我，真的有去爱上别人的能力吗？”

说着，她半转过身来，挽起爱荷的手，面对面地向她倾诉：

“爱荷姐，我这一阵子一直都在寻找，究竟有什么办法能让我踏破过往黑暗的阻碍。我害怕的不是去比赛，也不是那些强大的对手。我害怕的，是去面对那缺失了一块的，不完整的自己。我从一开始就否定了自己，觉得自己不配去爱别人，不配去爱这个世界。但是，这一年以来，我陪在大家身边，感受着大家在朦胧和黑暗中传达来的温暖，这让我自己最初的答案开始动摇了......”

失去双目，却能够仔细聆听这个美丽的世界，这是命运对她的爱。

纵然败北，但依旧给予不懈鼓励和无限期望，这是父母对她的爱。

不甘停滞，用撕心裂肺的痛苦来驱动着自己，这是血脉对她的爱。

同甘共苦，让自己再次燃起挑战赛场的雄心，这是爱荷对她的爱。

那么泉也呢？这个自从她陷入黑暗之后就一直陪伴在她身边，悉心照顾自己，牵着自己的手走出名为绝望的泥潭，帮助自己去追寻光明的男人，他的爱是什么样子的呢？

她又该用什么样的爱，来回应他的爱呢？

“等比赛那天，我要去亲口问一下他，我该如何去回应大家的爱。到时候泉也一定会在最前排的观众席为我加油吧！”

只有当嘴里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，结音的语调才会表现出更明显的快乐。但这一次，换做爱荷陷入了良久的沉默。

是的，她并没有对结音的期待作出回应。结音又感到疑惑，追问她沉默不语的理由。

爱荷慢吞吞地，掏出手机来跟什么人联系，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：

“他可能不会到现场。”

结音整个身躯一怔，连忙问她究竟是什么原因。

“就在比赛的那天，学院里有一场训练员招聘的考核，他在考核的名单上。”

爱荷顿了顿，接着告诉结音，由于是前些天才刚刚接到学院的通知，比赛已经近在眼前，时间已经不允许泉也再去协调。不过往好处想，等他通过考核正式成为训练员之后，就可以亲自指导结音来练习。

“是吗......”结音的语气先是无比的失望，但逐渐转变成了淡淡的欣慰，“那，那泉也当了训练员，待遇肯定更好吧。以后我直接听他的指挥，也挺好，也挺好的嘛。”

以泉也的资质，肯定能顺利通过考核吧！以后就有更多的时间陪在他身边了。可是，为什么内心仍旧有一种空落落的痛楚呢......

比赛前一天，结音跟爱荷一起到了参赛人员指定的住处去休息，为京都大赏典做最后的准备。结音依旧怀揣着基于自己实力和人气的自信，还有那自信中所缺失之物带来的落寞。

入夜时分，她独自走到室外，迎着那道在她眼中渺茫到无法触碰的月光，向前踱步。这次不会有大坑在地上等着她，也不会有人在身后追赶她。

但心中所缺失的那一块拼图，依旧在缠绕着她。

结音拿出手机，拨通那个最为熟悉的号码。电话接通，她假装若无其事地和那头的声音闲聊。明明第二天就是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比赛，她却表现得比泉也还要气定神闲。

“爱荷姐已经跟我说过了，明天的考核泉也要加油哦，一定要顺利转行，去当特雷森学院最厉害的训练员。”

她把手机握在手里，双手藏在背后，迎着月光慢悠悠地踱步，凭借手机的免提效果继续聊天。就好像一位妙龄少女，在和自己热恋中的男友共同散步一般。

“不过，当了训练员的话，就没办法和马娘谈恋爱了吧。”

她的脚步停住了，方才镇定自若的语气也渐渐出现了哽咽的声音。

“我一直想着，泉也对我的爱是什么样子，我又该以什么样子来回应泉也的爱。但是，我想破脑袋也不知道，我只知道有泉也陪在身边，我在朦胧中就永远都不会迷失那束光。”

“我现在不知道怎么办才好，明天的比赛，大家都好强，好快。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取得胜利。我曾经日思夜想，要怎样穿着爸爸为我做的决胜服，去冲过终点线，在欢呼声中冲进泉也的怀里。”

“没有你，我什么都做不到啊！——”

“就连爱一个人，都是你教会我的！”

在黯淡的月色下，孑然一身的马娘终于倾诉出自己藏匿良久的心声。没错，这正是她内心所缺失的碎片，那最为明媚、最为幸福的，在朦胧和黑暗中熠熠生辉的存在。

这正是微茫结音对明弓泉也，所回应的爱。

“去追寻你的光明吧。”电话那头，传来夹杂着安慰和鼓励的声音，“明天结音冲向终点线的方向，会正对着太阳。去奔跑吧，我会在终点线后方，敞开怀抱等着你的。”

第二天，京都大赏典。

2400米，草地，右旋。天气——

晴。

10月份的太阳分外耀眼，带来的温暖却恰到好处。

微茫结音走在进入赛场前的过道中，面前照进的阳光刺破了过道内部的黑暗。此刻的她，已然寻觅到内心那块缺失的碎片，深青色的双眸中流露出追逐光明的坚毅，身上浅蓝色和白色为主色调的决胜服宣示着她夺得桂冠的信念。

“结音小姐，请等一下。”

身后传来一句熟悉的呼唤，她转过身寻声看去。那个熟悉的声音，如果没记错的话，“是奇迹星辰小姐吗？”

结音猜得没错，而且她还听到有另外一阵脚步跟随着奇迹星辰一同过来。

“这位姓富岳的先生很迫切地想要找你。”

奇迹星辰把位置让给富岳，而结音还记得那个名字，就是她重新跟爱荷开始训练那天，在咖啡店里遇到的那位浑身酒气的中年男人。

富岳率先开口了：“结音小姐，那天我对你说了过分的话，真的很对不起。那时候我喝了很多酒，很绝望，因为我的儿子得了重病，治疗非常艰难。”

结音连忙摆手：“您不必自责。我们忠诚地住院令郎能够顺利克服疾病，恢复健康！”

富岳点点头，用充满希望的语气回应：“他听说结音小姐要参加京都大赏典，非常感兴趣，要在医院里全程看直播。他说，微茫结音是他的偶像，身为失明马娘依旧刻苦训练参加比赛，同样也给了他莫大的希望！”

“我一定不会辜负他的期望，也请您转告他，不要放弃希望！”

富岳语气中显露出同样坚定的信念：“谢谢你，结音小姐。让我们一起，战胜命运中的不可能吧！”

奇迹星辰也鼓励道：“去吧，光明就在前方等着你！”

微茫结音走出过道，出现在观众们的视线中的那一刻，全场哗然。解说员用激情澎湃的声音，介绍着这位有史以来重赏赛最特殊的马娘。

在她准备进入闸门之前，空弦长弓和蔓越莓早已在前面等着。

“结音，能和你一起参加G2锦标赛，我真的太兴奋了！”蔓越莓激动地抚起她的手。

空弦长弓则展现自己的威风：“使出你的全力吧，我们可不会放水哦！”然后，她摆出一副拉弓射箭的姿势，瞄准面前的微茫结音，“我可不会让你逃掉的，biu~!`”

各位选手已经进入闸门，观众们也在焦急地等待比赛开始的号令。奇迹星辰在经纪人的搀扶下，摸索着穿过观众席，来到终点线附近的一处观赛位置。一位火红色短发的身影已经在那里等候着。

“爱情这种东西，当你相信它的时候，它就会展现出最奇妙的一面。对吧？”奇迹星辰站在旁边，看似漫不经心地问旁边的那个身影。

“如果这是她选择的回应——”

话音未落，奇迹星辰又接过话茬：“那你又该如何回应她的回应呢？”

那个身影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绑着的小铃铛，给出了自己的回答：

“那我就融入那束光之中，指引她的方向。”

随着一声号令，跑道上的各个闸门同时开启。马娘们从各自的位置猛地冲出，在观众们的欢呼呐喊中，奔跑在这洒满阳光的赛场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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终章、《于朦胧中追寻》

“比赛开始，所有选手们都已经出闸！14号微茫结音起跑速度最快，已经领先其他选手，5号飞扬彩虹跟在后面——”

讲解员紧张地讲述着比赛现状，而另一旁的解说员则在空余时刻一起讨论各位选手相关的要点：“微茫结音选择的是大逃的战术啊，毕竟能够脱离其他选手，减少受到的阻碍，对于她的训练员来说也能够显著减轻指挥压力。这次2400米中长距离，既能够发挥大逃的领先优势，又不至于距离太长导致后期失速。”

“哇哦，能够跑得这么顺利，微茫结音的训练员也很厉害！指挥得很精确！”

“除此之外，空弦长弓也是值得注意的选手。被称为“猎人的长弓”的恐怖存在，在之前的几次比赛中以后追战术爆发可怕的末脚，像射向猎物的箭一样追上并赶超其他采用逃法的选手。她和微茫结音的对决同样值得我们期待！”

“不过之前空弦长弓的对手，好像都没有像微茫结音这样，起跑就这么高速的。不知道后面她们的距离，能不能让空弦长弓发挥出后追的优势呢？”

转眼间就已经到了第一个弯道，在旁边的一间指挥室中，爱荷正全神贯注地坐在一张办公桌前，戴着耳机即时指挥微茫结音进入弯道。她面前摆放着数个高清显示屏，有来自赛场内各个机位的画面，甚至还有无人机航拍的画面，她可以全方位观察马娘 们的比赛状况。“往右转30度，保持，保持，偏外了，右斜一步。”

在爱荷的严密指挥下，微茫结音顺利跑过了第一个弯道。“第二名运动岛，和你差4个半身位，保持速度。暂时不用担心她们俩，她们还在后面。”

到了直线，微茫结音按照指示稍微提速，保持大逃优势。

“喔，微茫结音还在保持着第一名，和第二名差了6个身位，现在差距还在拉大！”

解说员则又谈起微茫结音练习舞蹈所打下的基础：“微茫结音能够独自完成很多支舞蹈，对于方向和协调的把控肯定不会差的！”

在爱荷的指挥下，结音始终保持着优势，直到最后800米距离，那两个身影终于从后面乱成一团的人影中冲出。

“空弦长弓和蔓越莓加速了！她们正在快速向前冲刺，和第四名运动岛的差距不断缩小！运动岛被追上了！她们反超了，现在蔓越莓位于第四，空弦长弓紧随其后！”

在微茫结音的耳中同样收到了这条消息。“她们在快速追赶，这不是末脚。马上就最后一个弯道了，小幅加速，拉大和她们的差距，出一点外圈也没关系。”

按照爱荷的指示。微茫结音在提速的情况下跑完了最后一个弯道，但空弦长弓和蔓越莓也在这里加速，同时她们还超越了中间的其他选手，现在蔓越莓位于第三，空弦长弓第二，她们和结音相差4个身位。

进入最终直线，只剩下400米的距离。结音可以清楚地听到，身后的脚步声越发急促地逼近。爱荷也观察到了她们加速的动向，看准时机，指挥微茫结音进入冲刺。

“她们的速度几乎和你一致，2个身位，保持住这个优势，能赢的！”爱荷的声音里满是自信。

周围的空气中交织着观众们的助威呐喊和讲解员激动的语调：“微茫结音和后面的选手们不相上下！空弦长弓会让她逃掉吗？最后300米了！空弦长弓和蔓越莓还能反超吗？！”

“好，就保持这个速度，一鼓作气冲过......嗯？”微茫结音突然意识到了异常。

“哇！？这！——”解说员刹那间愣住，一时语塞。

“啊！？”观众席也传来明显的惊呼。

“这，这是！？”就连指挥室里的爱荷都惊呆了。

微茫结音清楚地感觉到，身后的两个身影正以夸张的速度追赶过来，几乎只是眨眼间就冲到了自己身边。刚才那阵步伐，不是简单的奔跑——而是类似于跨越一样的步幅！

“几乎是像蹦着一样向前冲刺！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末脚！她们追上了，追上了！”

耳机中传来爱荷难以置信的声音：“怎么可能！她们居然还有力气来这样加速！？之前从来没有见过！”

这一下反而更映证了微茫结音之前的猜想。没错，空弦长弓和蔓越莓的冲刺功底并不是退步了，她们一直在变强，只不过之前的选手们都没有必要让她们施展这样的末脚。

“这才是我们的真正实力！”空弦长弓在结音左前方1个身位的位置，宣示着自己的强大。

“你是第一个见证的！”蔓越莓在右前方1.5个身位，气喘吁吁道。

这是结音训练时最担心的状况，如今真的发生在自己面前。而现在，微茫结音对此束手无策，坐在指挥室里的爱荷也慌了神，赶忙想要指挥她进行微调。“左迈，不，左斜，右......等他们加速，拉大差距，不行，这样就追不上了......”

只剩下不到最后200米的距离，如果微茫结音能够趁此机会反超，就能继续取得微弱优势赢得比赛，但她现在被一左一右架着，加速的路线完全被阻碍。至少要等她们和结音拉开2个以上身位，爱荷才能够顺利指挥她从中间穿插反超，但这样反而会错失最后爆发末脚的时机。

“我做不到......对不起，结音。”耳机中传来爱荷沮丧自责的声音，“就保持第三名吧。”

“不要！”微茫结音大口喘息着，努力保持着和面前两人的距离，警惕地等待任何可能出现的时机。

“能来到这里参赛，你已经很棒了。你已经为大家带来了希望......”

微茫结音大声叫喊着，否决了爱荷的建议：

“我决不会放弃！”

纵使胸腔中的鼓动震耳欲聋，哪怕从喉到肺的感觉如火在焚，只要她的四肢还能动弹，微茫结音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把腿从束缚着自己的大地上竭力迈出。

“这是我血脉中涌动的，对命运的反抗！”

她秉承着富岳先生的希望——“战胜命运中的不可能！”

“这是我热切期待着的，属于自己的胜利！”

她铭记着奇迹星辰的祝福——“最诚挚的期待，终将得到最热烈的回应！”

“这是我在朦胧中，苦苦追寻的光明！”

她回忆中最为清晰的那个场景——“就算是光明，也可以去拥抱的哦！”

刹那间，微茫结音的脑海中回忆起了那天午后，躺在泉也怀抱中，仰望着他的面孔，仰望着屋顶，仰望蔚蓝的天空。那座山峰，陈旧的神庙，还有伴随着风动而响起的铃声.....

铃声！？

微茫结音立刻竖起耳朵仔细聆听，没错，在这最后50米的距离，终点线后方，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！而那音色和频率，还有敲击的节拍，让她瞬间回忆起曾经和泉也在舞台上共同起舞的日子。那个铃声，是她和泉也之间心有灵犀之所在；那种节拍，让她立刻回忆起了他们没能完成的遗憾：《星座的裂痕》。

是的，这最后冲刺的情况，正好和那首舞蹈最后一段动作一致！微茫结音要向前快步跨越，要灵活地躲避一左一右两处障碍，然后，快速冲向舞台的那一段，拥入明弓泉也的怀中！

就在顷刻间，结音突然感觉一束照耀在自己身上的温暖，将自己眼前的朦胧与黑暗全部冲刷殆尽，此刻在她眼前展现的，是充满生机的绿荫，是远方蔚蓝的青空，是沐浴着天地万物的温暖阳光，还有面前闪耀着的终点线，以及在终点线后等待着的，那个身影——

在她最后冲刺的方向，迎着阳光！

在所有人的注视下，一种可以被称作奇迹的现象发生了：微茫结音就好像翩翩起舞一样，穿过不足2身位的差距，从空弦长弓和蔓越莓中间迅速转动着身躯，像一条溪流一样灵活地穿过狭窄的缝隙，向前奔涌，汇入终点线后那幸福的汪洋！

那位深靛色长发，身着浅蓝色与白色相间的决胜服的马娘，阴翳之下的眼眸中流露出被爱意包裹着的幸福，在所有人的惊叹中，以第一名的身姿——冲线！

欢呼声瞬间爆发，全场沸腾！

解说员发出了兴奋不已的感叹：“微茫结音夺得第一！微茫结音夺得第一！她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位双目失明仍然能够赢得重赏赛事的马娘！她从黑暗中疾驰而出，用自己的身姿给所有人带来了光明！”

爱荷喜极而泣，狂奔着冲出指挥室，踉踉跄跄地朝着终点跑去。

观众们被这位马娘创造的奇迹深深打动，无数人喜悦地相拥，为她送上最美好的祝贺。

以微弱劣势屈居第二的空弦长弓，冲线之后慢慢停下脚步，看向前方微茫结音的背影，身旁的蔓越莓想上去祝贺，被空弦长弓示意制止。在她们的注视下，微茫结音迈着轻盈的步伐，跑向刚才在终点线后面的那个身影，含情脉脉地钻入他的怀抱。

“泉也，我赢了，真的赢了！太好了——”

泉也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，亲吻她的额头。“结音一定追寻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束光吧。”

“刚才听到铃声的时候，我就立刻意识到，泉也就在前面等我啊！你知道吗，那一刻，我好像真的看到了前方的一切！沐浴在光明中的景色是那样美丽，而泉也君——”

微茫结音感受着明弓泉也帮自己擦拭喜悦的泪水，“你就是我追寻的那道光啊！”

“泉也对我的爱，就是教会我如何去爱一个人。”

“而我，用我的爱，来回应泉也的爱！”

靛青色秀发的马娘，在阳光的洗礼下，和火红色短发的少年深情相吻。

“真是的，把训练员考核翘掉不说，居然直接跑到终点线后面来了！”爱荷在附近的观众席上眺望二人。

一旁的奇迹星辰轻笑：“泉也先生已经和比赛主办方申请过了，他所站的位置完全足够马娘 们减速到安全程度，所以相关人员并没有制止他。至于他的训练员考核，按泉也先生的话来说，这是他自己的选择，因为他想要用自己的爱编织成光明，萦绕在结音小姐身边。”

“这样的话，倒也是个更好的结局呢。”爱荷抿着下巴若有所思。

奇迹星辰准备离开，临走前提醒了一句：“不要忘了晚些时候的胜者舞台哦。等二位稍作休息之后，一起见证他们所寻觅的爱吧。”

“诶？您说的是？”

听着爱荷一头雾水的疑问，奇迹星辰留下了一个美妙的曲名：

“《星座的裂痕》”

后续

几个星期之后，在一家医院门口，一名大病初愈的少年正在父母的带领下，感激着与医生道别。他的怀中抱着一束充满生机的鲜花，其中还塞着一张明信片：正面是明弓泉也和微茫结音甜蜜的合影，背面是用清秀字体写成的一句寄语——

“生于黑暗和朦胧之中的你，也要去追寻自己的光明。”

全文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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